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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师、曾庆余、胡嘉乐、杨荟等:正义与和平(圣山研讨会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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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2 13: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21年10月圣山研讨会纪要
主题:“正义与和平”
主讲人:章老师
时间:2021年10月29日
纪要整理:胡嘉乐、杨荟、曾庆余
第一部分:主讲
我们今天是关于《上帝之城》的最后一次分享,今天这个主题是关于正义与和平,是在《上帝之城》第19卷。19卷和20卷是《上帝之城》比较重要的两卷。在21卷和22卷,奥古斯丁就去讨论他服侍里面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他用这种经历的事情——主要是一些神迹——作为《上帝之城》的结束,这个结束也是表现上帝之城在地上的一个镜像、一个投射。
一、  地上之城和上帝之城之间的关系
我们今天要涉及到第19卷的分享,为什么要讨论第19卷?这里涉及到两个城之间的对比,一个是地上之城,一个是上帝之城。在第19卷里面就存在着这两个城与城之间的对峙,对峙始终存在于整本《上帝之城》里面。在一开始的时候,奥古斯丁是从世俗历史的角度去讨论一系列文化、哲学、戏剧、政治的问题,包括道德,然后他后面引出关于《圣经》的讨论,从第10卷以后开始引出《圣经·旧约》里面的讨论,然后就讨论地上之城的一个《圣经》的形态。进入到第18、19卷以后,他把这两个城的对峙,通过哲学的分析加以表达和连接,所以到18、19卷的时候就进入到非常清楚的两个城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
第二个,我们会看到一件事情,这个事情就是,地上之城是一个有政治制度、有政权形式、有各种世俗生活形式的一个组织,奥古斯丁会去分析具体的政治制度,尤其是他分析了罗马政治的情况。奥古斯丁没有对基督教的政治组织形式加以分析,他是从救赎性的宗教的角度去分析上帝之城。分析地上之城,他是从政治制度的形式去分析,这种政治制度里面有文化、娱乐、制度、戏剧、生活方式等。但是关于上帝之城,他不是从政治组织形式去分析,他是从救赎性的角度去分析的。奥古斯丁其实没有分析基督教的政治形式,如果你一定说他有分析,他会认为基督教在政体上会采用共和制的形式,这恐怕是他在分析罗马作为地上之城和耶路撒冷作为天上之城之间共同的地方,就是共和政体的形式是它们能够连接在一起的地方。
除此之外,分析它们的角度是很不一样的,但是第19卷的时候分析又能够合到一块儿去。从哪个角度合到一块儿去?是从“永久和平”这个角度。地上之城追求永久和平,但是地上之城实现不了永久和平,奥古斯丁就要去分析为什么追求永久和平的地上之城却实现不了永久和平。天上之城是实现了永久和平的,这种永久和平是什么?
二、  “永久和平”
我要先说明一下“永久和平”这个词,这个词在古典的哲学里是并没有出现很多的,虽然它总是蕴含在人们社会生活的盼望里面,但是在奥古斯丁之前的哲学思想里,它几乎没有真正出现过。如果非要说有,可能普罗提诺的哲学里面会有,比如说万物复原,复原到和平,但是他也不使用和平这个词。所以“永久和平”出现是在奥古斯丁那里,如果不是最早的话,奥古斯丁也是最早使用这一个词的人之一。这个词的出现对于西方文明乃至人类文明都是有重要意义的。这是一个新词来描述人们追求的东西,来描述人类社会的目的,来描述善的本质。在希腊哲学里面没有永久和平的观念,它说得多的就是至善,至善更多是在一个德性的概念上去讨论的。
所以奥古斯丁使用“永久和平”去描述地上之城的追求以及天上之城的本质,在思想史上是一个很大的贡献。这是我们要清楚的一点,我们今天会使用和平的观念跟奥古斯丁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以后康德也使用过,他写了一个小册子叫《论永久和平》,当然康德是从自然目的论的角度去讲的。
三、  自然神学
奥古斯丁在19卷里面也是讲自然目的论的问题。所以要注意的是,奥古斯丁也有自然神学,奥古斯丁的思想里面有很多的自然神学。通常认为,奥古斯丁不主张自然神学,因为奥古斯丁在与佩拉纠辩论的时候非常强调,人在救赎上是没有任何贡献的,人不可能在救赎上有任何善的努力,甚至信心之善,都是来自于上帝的恩典。所以善不可能来自人的自然本性,这是奥古斯丁与佩拉纠派辩论里面非常强悍的一点,这一点对以后基督信仰的传统有着至深的影响。我们知道加尔文的观念、我们今天一般的基督教的观念都非常强调这一点,所以奥古斯丁看起来是没有自然神学的。但是,要注意另外一面,奥古斯丁没有把自然神学放在救恩论里面讨论。这很重要,奥古斯丁不是从救恩论里看自然神学的,他是从人的自然目的论来看自然神学的。这个方面的自然神学并不能为人的救赎贡献任何义行,就是在称义的部分它不能提供任何贡献,奥古斯丁毫无疑问肯定这一点。但是自然神学仍然有它的意义,有很重要的方面。重要的方面是什么?它是人与上帝接触的一个点,但是人与上帝接触这个点,并不是人能够找到上帝。人是不可能找到上帝的,而是上帝用来找人的,上帝用来寻找人的一个界面。所以奥古斯丁的自然神学是一个界面性的自然神学,是上帝用来找人、触及到人、让人感受到这个地方的一个原则。
所以我们要注意这一点,上帝之城的第19卷会触及到自然神学,但并不是救恩论意义上的自然神学,而是接触点意义上的自然神学。那么这个接触点是什么呢?在奥古斯丁看来就是幸福。人都是寻求幸福的,没有一个人不寻求幸福,所以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寻求上帝,但人来寻求幸福,幸福是人的自然目的。所以正是在幸福的寻求这一点上,上帝引导人透过寻求幸福去寻求祂。
我们要注意,人寻求幸福是一个自然目的,但是人从幸福去寻求上帝就不是个自然过程,人不可能透过幸福了解到上帝。人寻求幸福就是在他自身里面寻求需要的满足,吃、喝、住、穿、玩、学习这些东西的满足,他寻求的就是这些东西的满足。这个满足并不足以达到上帝,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上帝的事情。但是上帝透过人对幸福的寻求,让他跳跃性地去寻求祂。这就是上帝来寻找人的结果。
四、  自然目的的四种形式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奥古斯丁讲自然目的,人有自然目的是寻找幸福。寻找幸福其实有四种形式。
第一个是享乐,任何人一生下来就有享乐的诉求,这种享乐的诉求是不需要教的,它就是身体感觉的快乐的运动,身体舒服,他朝着快乐的方向去运动,小孩子也是如此的,连小猫可能都是如此的。所以它就是一个身体感觉上的快乐的冲动,那就是在自然本性里面的东西。
第二点,人希望自己安宁,就是宁静、平静,用平静比较好一点,人希望自己保持在平静的状态里面。这个可能是老年奥古斯丁的想法,我这个年纪的人会想到平静,年轻人可能想到快乐。平静是什么?平静是不被打搅。这是当时希腊哲学的一个特征,怀疑派、伊壁鸠鲁派、斯多亚派,都强调平静,心灵的宁静是他们要追求的。这是人的第二个自然目的,每个人都有。
第三个,就是二者兼有,就是一方面要快乐,另一方面又要宁静,既要身体的,又要精神上的。
第四种自然目的是什么?自然目的除了宁静、平静和快乐之外,人还有什么?还有比如说追求自己肢体上的完整,比如说我有完整的四肢,我有健康,我能够休息。休息是很重要的一个自然目的,以后像马尔库塞这些现当代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都强调休息是人的一个自然本性,所以人在这些自然本性上其实是一样的。
这些自然本性会引导人去追求一些东西。但人在追求这个东西的过程中,他会碰到一个事情,就是与德性的关系、与美德的关系。我们要注意,快乐、平静、休息、肢体的完整和健康,都是自然状态里的东西,是不需要教导、每个人都会有的。但德性、美德就不一定是自然性的东西,美德是理性的活动。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讲,实现他自身的现实状态,一个有美德的人是有一个现实性的存在的状态。人在运用自己的自然去追求这些东西的时候,会碰到一个美德上的问题。这个东西并不是自然养成的。人自然很会吃的,会不断想着吃。人会超出他自然的方面,所以要约束自然的方面,必须有美德。
五、  自然目的与美德的关系
奥古斯丁讲了这四个方面与美德有三种关系。
第一种,服从于美德,比如说,快乐服从于美德,心灵的平静服从于美德。我只想自己的心灵平静,人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说,你也不要来找我,这个就没有美德。所以你的平静需要去服从美德,看到人家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需要放下自己的平静。要让自然的本性服从于美德,这是第一种关系。
第二种关系认为,自然的本性要高于美德。人的自然冲动更重要,我吃更重要,吃到什么东西更重要,我管人家有没有吃的,所以这个就会把自然放在美德之上。我们今天看到的世界里很重要的一个力量,会导致世界上贫富差距的扩大,导致世界上冲突的不断增加,赚钱的人不断拼命地赚更多钱,没钱的人越来越贫困。可以看到自然高于美德,会导致一系列的问题,冲突会不断出现。
最后一种就是,自然和美德是两个区域的东西,两个并行的东西,大家各干各的活。
这就形成了三种关系,四乘三就成了十二,奥古斯丁由这里就推论出有288个哲学思想学派,从逻辑上他推论出了这288个思想学派。
这里我总结一点,总结一点是什么?就是今天要讲的第三点,这第三点就是自然与美德之间存在的三种关系。
首先,自然与美德是不一样的。第二个,自然与美德之间的关系构成奥古斯丁进一步分析的基础。这个分析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实现不了和平?这就是他要给出来的。奥古斯丁说,哲学家都意识到和平的重要性,虽然他们没有谈论和平是什么,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词,但是他们意识到和平的重要性。奥古斯丁采用了一个阐释的角度,这个阐释的角度跟以前哲学家阐释的角度实际上是不同的,因为以前的哲学家单纯从自然目的的角度去阐释幸福的获得,并且以为可以得到一个结论,人凭着自身是可以实现幸福的。
如果从自然目的的角度可以阐释人对幸福的获得,得到的最后一个结果必然是,人可以通过自身来实现幸福。但是奥古斯丁说,实际上哲学家都意识到这个做不到的。柏拉图认为人是可以通过美德的培养实现幸福。四大美德是智慧、正义、节制、勇敢,通过这四大美德可以去实现一个理想的城邦。柏拉图把正义是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正义是哲学王所应具有的一个美德,其他的人不拥有正义没关系,但哲学王必须拥有正义。所以,在奥古斯丁看来,柏拉图的思想里面存在着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一方面他认为,正义是教育的结果,这个教育就是通过十年的学习,培养起哲学王正义的秉性、品性,他能够克服自己的自然性,或者说他使自然性达到了至善的状态。哲学王能够达到这种自然性的最高状态、完美性,自然与理性完全合一了,哲学王可以支配、安排地上的人,使他们各安其所。比如说农民就去种地,莫议国事;卫士就去打仗,不要去种田,也不要讨论治国的事情,就是打仗、勇敢就好了。
所以哲学王,因为他可以达到至善,理性和自然的合一,他就可以达到正义,达到正义之后,他就可以使社会各阶层各安其位,各安其位就达到和平、保持在和平状态。奥古斯丁从和平这个角度去分析了柏拉图的观念,奥古斯丁说柏拉图其实没有做到这点,并且柏拉图实际上也意识到做不到这一点。在《理想国》的第8卷和第9卷分析了政体的演变,就是君主制变成贵族制,贵族制变成寡头制,寡头制变成民主制,民主制变成僭主制。制度越来越坏,它没有办法永远保存在最好的政体,就是君主制上面。
柏拉图意识到这一点,就是说,这个制度没有办法永远保持最优良的状态,为什么?原因就在于自然与理性的完全的合一性是做不到的,所以永久和平是得不到保证的。亚里士多德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亚里士多德拒绝采用君主制,他采用共和制为最优良政体,因为他分析到中产阶级的情况。所以我们就会看到,哲学家们从自然和理性的关系去希望实现永久和平的共同体,他们做不到。
斯多亚学派是从公元前四世纪一直延续到公元二世纪的哲学学派,有六百年的历史。罗马时期斯多亚学派甚至是当时的官方意识形态,被上流社会接受,到了文艺复兴以后,被苏格兰启蒙运动运用,像亚当·斯密他们都会使用斯多亚学派,包括斯宾诺莎。所以斯多亚学派的影响很大,虽然在哲学的抽象程度上没有像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那么高,更没有现代哲学这么高,但是思想发生了实际上的影响。但是奥古斯丁说,你看斯多亚学派最后是什么?斯多亚学派说,他们最后发现他们也没办法实现这种永久和平。从哪儿可以看出来?因为斯多亚学派颂扬死亡是好的,自杀是好的,所以斯多亚学派说自杀能够摆脱冲突,避免冲突,这样的话很荒谬,用死亡来实现和平。
因此奥古斯丁就分析说,首先,哲学必须有终极性的善,一个没有终极性善的思想,不能称为哲学,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任何哲学家实际上都把永久和平当作终极性的善,但是他们又达不到终极性的善。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哲学学派就不能够解决他们的目标,他们提出了思想目标,他们提出了优良政体,他们提出了最美好的社会,但是他们做不到。这就是奥古斯丁所批评的,古典哲学不能保证目标的实现。
奥古斯丁讲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为什么呢?因为现代有些学者批评奥古斯丁,说基督教摧毁了古典文化,奥古斯丁摧毁了古典文化,那意味着什么?基督教摧毁了优良社会建构的价值基础。原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是可以建构出一个优良社会的,原来儒家是可以建构出一个优良社会的。基督教现在进来了,把儒家给推翻了,批评儒家,基督教把柏拉图给批判了。那接下来我们用基督教来建构优良社会,在他们看来,基督教又做不到建构优良社会。那么,基督教就是千古罪人,这个千古罪人是什么?就是你摧毁了原来我们可以赖以建构优良社会的哲学基础,你自己又建构不了优良社会,所以这个罪人就是基督教。可以看到奥古斯丁这个问题很重要。为什么要讲这一点?我以前认为研究基督教是要价值中立的,但现在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今天我们的核心主题就在这儿。
六、  正义与和平
我接下来要讲基督教,奥古斯丁怎么做?奥古斯丁提出了什么方案?既然奥古斯丁已经指出来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多亚学派,伊壁鸠鲁派,所有哲学学派,都没有办法通过自然目的来建构一个德性社会,这两者之间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冲突,你想把这个冲突给抹平是做不到的。基督教为此提供了什么?基督教恰恰提供了一种永久和平的观念。那么这种永久和平的观念里面的核心是什么呢?这里面的核心就是正义的观念。我们刚才讲的正义是一种美德。美德有很多,节制、勇敢、大方、慷慨、友善,全部都是美德。正义是其中一种美德。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知道正义是最重要的一种美德。西塞罗就曾经讲过,所有高尚的人都喜欢正义和法律本身。
大家要注意,这里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正义具有中心地位,因为法律体现的是正义。法律如果不体现正义,法律一定会导致非常坏的结果,导致政治最后被颠覆。第二个,喜欢正义,并不是被强迫去接受正义。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一直在论证一个事情,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希望人们能够喜欢正义,但是另外一派都说人是被迫接受正义的,没有人喜欢正义,人对别人要求正义,对自己不要求正义。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西塞罗的讲法很重要,就是说,所有高尚的人都喜欢正义和法律。这是西塞罗在《论法律》里面讲的话,这一个准则是使得理想政体、优良政体得以持续的力量。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也都强调说,正义是德性之总和,正义是德性的基石。节制、勇敢,都需要以正义为基础。一个人如果有勇敢而没有正义,那就是残暴的,很可怕。一个人如果喜欢荣誉而没有正义,这个人也很可怕的,他就沽名钓誉。所以正义就构成所有美德的基础。
正是因为如此,正义跟和平有着紧密的关系,和平也是所有德性的目的,所有德性都是为了达到和平。一个人会节制自己,使自己不处在愤怒的状态里面,就是与自己和平。一个人对别人友善,就会不与人发生战争,也会达到与别人的和平。所以和平是所有美德的目的。要注意,正义是所有美德的基础。所以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两者,正义和和平,是所有美德都牵涉到的东西。这是它们的相关性。我们今天谈正义与和平,其实不是谈世界大事,我们谈的是一种思想性上的东西。奥古斯丁有一个很好的看见,这种思想性只有在救赎性的宗教里面才会有,在现实的生活里面是很难具备的。
在现实的生活里面是什么?我们刚才已经讲了,在现实的生活里就是自然目的,这个自然目的就是对自己需求的满足,就是自然里面有违背自然的东西,自然里面有一个反抗目的的东西,这个目的就是终极性的善、永久的和平。任何一个民族和国家只满足自己的需要,那就是在反抗终极性的善,所以它必然冲突。我们个人也是如此。所以这种正义和和平只能在救赎性的宗教里面才有,因为救赎性的宗教使人摆脱这种自然欲求里面的个人性的善的过度。我们刚开始就讲到了,自然跟美德性之间是什么关系?是服从美德,还是优于美德,还是与美德同行呢?只有在救赎性的宗教里面才能够实现自然服从美德这样的一个结果。
为什么能够实现?这里又要从救赎性宗教的角度去讲,救赎性的宗教一个重要的地方是什么?就是有天上之城的和平。天上之城的和平是什么?就是与耶稣基督为友,所以在这里面就获得了一种真正的平等性。服从其实是一种平等性的表达。如果服从不是一个平等性的表达,它就违背人的自然。因为人的自然里面要求平等性。所以这个和平的服从里面有一个平等性,平等性只有通过基督的服从才会显示出来。
大家一定要注意奥古斯丁三一论里面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奥古斯丁在三一论里面非常强调平等性。他会通过对差遣这个观念的分析,通过对位格的交互性的观念的分析,达到平等性的结论。
所以我们看见,在救赎性的宗教里面有一种叫做平等者之间的统治。天国里面有没有统治观念?当然是有的,天国里面也是有统治的,不可能是无政府主义的,它有共和政体的。但是这个政体里面每个成员都是平等的。它是一个统治性的,但是又是平等性的统治。这在这个世界上实现不了。奥古斯丁讲到在服侍上帝上面,牵涉到教会,教会其实应该是一个永久和平共同体的表现。这样我们就回到一个与世界和上帝两个维度相关的中间维度。
这个中间维度是教会的在世和平。就是说,教会应该具有一种在世的和平,没有一个教会可以摆脱在世界之中的一个状态,没有一个教会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她在世界之中,她必然的跟她的自然目的性会发生关系。任何一个在世界之中的都跟自然目的性有关。自然目的性里面就有我们刚才讲的四样东西,任何一个都会有涉及到快乐的欲求,涉及到不想被打扰,涉及到休息,涉及到所有这些东西,任何一个教会,任何一个人都会有。
所以自然性存在着,但要注意,教会又是一个追求终极的善的存在。她并不像自然目的里面的人一样不知道上帝,不知道上帝来找她,她知道,她很清楚。那么,她的自然目的里面,有一个非常清楚地呈现在她面前的一个至高者,并且她清楚知道至高者才是要去往的地方,是她要寻求的。所以一方面我们人有一个自然寻求,另一方面在救赎性的宗教里面看到一个至高者的寻求。
在这里面我们就看到,人在教会的治理上会是什么样子,这就成为教会的在世和平。如果我们说世俗的国家、世俗的城邦、世俗的民主,一定会走向冲突的话,天上之城一定是永久和平的话,那么在世的教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个现实的问题是什么?奥古斯丁称之为在世的和平。在世的和平,实际上涉及到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她是以和平为目的,这个和平也清楚地显示给她了。这个和平具体来讲是什么呢?具体来讲,就是在服侍的活动里面,这种和平就是平等性。在教会里面,在服侍里面是有平等性的,服侍必须要满足平等性。教会有层级,有分工的不同,但是她始终是以平等性为基础的。平等性就构成正义的重要的理解。正义有一个很核心的含义,就是平等。亚里士多德对此有非常清楚的讲法,平等当然有各种类型的分配形式,有算术的分配形式,也有几何的分配形式,但都会要实现平等。所以在服侍里面,平等性就成为对正义的一个诠释。平等性并不影响统治。教会里面当然也是有统治的,统治就是说他必须得服从。我们讲平等性的时候经常讲这个是不服从,平等性强调说我们彼此之间同等性的关系,同等性谈不上服从,但是教会的在世和平,上面有一个服从的观念。
那么,这个地方就形成一个吊诡性,就是说服从统治和平等性,同时存在于在世的和平里面。这两者有时候形成冲突,因为教会里面,服侍里面,心灵次序并不总是达到与基督为友的境界。因为必朽的身体生命还是受到自然性的约束。所以在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教会就处在一个中间的状态。这就是奥古斯丁谈到的,正义有不同的形态。第一个形态,在地上之城里面,和平是暂时的,就是在这个世界里面,冲突是必然的,任何的和平都是为了下一次的冲突。所以古典哲学实现不了它的目的。任何用世俗哲学来解构基督信仰,并且责备基督信仰的观点,没有自己检讨它的讨论的逻辑矛盾,就把锅甩给基督教。
从天上之城来讲,永久和平是实现了的。教会处在这两者之间。所以她有时会冲突,有时会和平,但是教会应该是以永久和平为目的。如果一间教会能够实现永久和平,她就真的有天上的异象在她身上。因为她实现了正义的两个方面:一个是统治,一个是平等。
奥古斯丁继续描述上帝选民的责任。在奥古斯丁看来,在世界上,在世俗的国家里面,其实没有真正的人民的观念,也不能完全实现共和的理念。为什么呢?因为按照西塞罗的讲法,人民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概念。法律意义上的概念就是正义意义上的概念,人民是一个正义意义上的概念,人民总是跟正义连成一体的。西塞罗去讨论共和城邦的时候,就是从人民作为法律,作为正义这样的角度去定义共同体的,但是我们知道,西塞罗的定义实际上是没有在罗马帝国实现的。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第2卷已经对此做了批评,他在第19卷也对此做了一个批评,就是说按照罗马政治的情况,它其实没有实现这个情况。
那么在教会里面是不是有真正的人民概念?在教会里面应该是有真正的人民概念的,真正的人民概念只有在教会里面才会有。人民概念在教会里面有,是表现在什么地方?就是要以上帝为幸福。当一个人以上帝为幸福的时候,他就不会去关心他的自然目的。这个世界的人不以上帝为目的,所以没办法实现正义的两个方面,但是在教会里面能够实现这两个方面。那我们的教会为什么总是冲突?因为我们没有以上帝为目的。以上帝为目的,就是过一个敬虔、端正的生活,平安无事地度日。奥古斯丁就引用了保罗《提摩太前书》二章二节里的话,敬虔度日。
敬虔度日有一个表现是依靠祈祷来称义。所以教会里面有此世的正义,实际上,地上的城邦、地上的国家没有真正的此世的正义。只有教会里面才有此世的正义。因为在教会里面有尊崇上帝命令的人。什么叫做此世的正义?就是尊崇上帝命令,就像心灵命令身体,理性命令顽抗的罪过。无论是征服还是主导,都是人在祈求上帝,就是为了上帝的好处,为了终极性的善去追求。
但是我们知道,我们实际上看到的教会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看到,实际上的教会是充满了冲突的。这个地方就可以看出,在某个角度来讲,奥古斯丁其实不赞成用现代管理学的观念来处理教会问题。奥古斯丁使用敬虔来处理教会的冲突。我们现在就是管理教会,管理教会不是牧养的概念,奥古斯丁的教会管理是一个牧养的概念,因为只有在牧养里面才能够指向永久和平。管理不是说不需要,管理重要,但并不是说管理可以达到和平,那是做不到的。管理达不到和平,因为管理只是压制自然冲动、压制自然欲望而已,并不是说他喜欢正义。今天在教会里面,我可以说,很多人其实不喜欢正义,我们一个比较懒的方法就是管理。
在这里重新回到天上之城的异象,就是说教会一定是个异象,是天上永久和平的异象,这个异象不能通过管理来建成,是通过敬虔来牧养的。我不知道,奥古斯丁自己在教会实践上是什么样,我们现在慢慢接近这一部分,希望能够更多了解奥古斯丁他自己牧会的经验。但是显然有一点,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的第19卷里告诉我们,教会是异象,异象就表现在永久和平。永久和平是通过什么来达到的?就是以上帝为目的,就是喜爱上帝的正义,这个就不是压制自己的自然欲望,而是在正义里面,自然得到成就。
我们看到地上国家的和平是压制出来的,天上之城的和平是自由的。要同时表现天上之城的和平里面的两个正义特征,一个是统治,一个是平等。要实现这个东西,只有通过真的爱上帝。爱上帝就是以上帝为目的,奥古斯丁说,我们只能爱两样东西,不能爱三样东西。第一个最需要爱的就是爱上帝,因为祂是高于我们的。第二个就是爱我们的同类,我们跟我们的同类都是受造物。第三个是什么?你不能爱世界。世界是比我们低的东西,爱世界岂不是爱比自己还低的东西?爱比自己低的东西,岂不是把自己降低到比自己还低的事物上面去?我们只能使用比我们低的东西。
所以,如果在教会里面真的是爱与自己同样为罪人的人,就是真的爱上帝,因为上帝爱罪人。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爱里面有真正的和平,这个爱必须是来自上帝的爱,才有真的和平,不然的话就充满了冲突。这个就是教会的在世和平。奥古斯丁不会提教会管理原则,他是一个纯粹哲学和思想的分析。
我总结一下,对于那些把污水泼到基督教头上的人,奥古斯丁做了一个辩护,《上帝之城》整本书是一个辩护,当时一个批评认为基督教摧毁了罗马,是基督教不敬罗马诸神,摧毁了罗马,导致罗马千年之城毁于蛮族人之手。奥古斯丁说,你错了。他这个辩护很清楚地告诉我们,不是基督教导致了罗马的毁灭,是罗马的城邦、国家本身就包含着自我毁灭的东西,而基督信仰使得这一个毁灭推迟,因为上帝为了拯救他的百姓,要求人悔改。就像说所多玛一样,若不是出于上帝的爱,可能很多年前就被毁掉了。
第二部分 互动答疑
问题一:在基督教进入希腊罗马世界的过程中,早期教父、特别是奥古斯丁非常好地处理了两大文明的关系。当基督教继续向外传的时候,进入中国的时候,又出现了大的基督教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关系问题。那么,基督教文明在跟中华文明对话的过程中,怎样处理两种文明的关系,比如在美德和自然两个问题上,怎么去处理这种关系?
章老师:我也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只是在做奥古斯丁。我尝试着从奥古斯丁的角度回答。奥古斯丁区分了两个很重要的领域,就是自然神学和救赎性宗教。其实按照奥古斯丁的原则,可以保留儒家、道家的探索方式。
儒家是从内心、从美德这个角度去讨论美好的社会。比如说孔子讲,他认为美好的社会应该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修己以敬”,就是对老年人要让他心里有安慰,朋友之间要彼此信赖、可以交托,对少年人要关怀,自己要端正、严肃。其实这是孔子对理想社会的一个寻求,就是人希望能够实现一个永久和平的社会,自己也永久和平。
老子讲和平的时候非常强调个人性,道家是比较个人性、私人性的一个追求,更强调自然性的方面,他的自然更靠近个人。如果说儒家的自然更靠近社会,那么道家的自然更靠近个人。老子的理想是“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在奥古斯丁看来这些都没错,人作为一个自然性的存在,有一个对快乐、宁静、安居的社会的诉求,这是很好的。但是在奥古斯丁看来,就像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一样,他认为透过这个就实现它的完美性,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个自我救赎的维度是不存在的。所以这里存在的一个触点,奥古斯丁非常成功的一面就在这个地方。他其实不废掉人的世俗性的,世俗性这个部分在恩典之下,就能够被正确的观察到,就是所谓的使用世界,而不是爱世界的理论。所以奥古斯丁的自然神学就是使用世界,它要使用柏拉图、使用亚里士多德,就像你可以使用道家、可以使用儒家。大家讲的没错,但是儒家和道家实现不了那个原则。就像奥古斯丁讲的永久和平,透过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儒家、道家都不能实现,只有透过救赎性宗教才能实现。
救赎性宗教就表现在永久和平里面,你的文化理想跟你的文化现实是不匹配的,那么这个救赎性宗教也意味着不可能你去找上帝,你要学习听从上帝,就是服从在美德之下的。所以儒家、道家、柏拉图主义者,都必须服从在美德之下,而不是像他们自以为的那样,可以制造出一个美德。所以把奥古斯丁的自然神学跟他的救赎性宗教一起拿出来讲,就可以看到,它可以更完善。
问题二:章老师您好。您在这里讲到自然神学,自然神学的意义并不是在救恩论意义上,而是从接触点里面,就是人和上帝之间会有一个接触点,这个点就是幸福。没有人不去寻求幸福,幸福是人的自然目的,但是人通过寻求幸福达到满足并不会寻找到上帝,只有上帝引导人们透过寻求幸福来让人们寻找祂,只能是上帝透过跳跃来让人寻求祂。
我想问老师,这个跳跃是以怎样的方式?是人们在自然里面找到的幸福,仍然不能满足他们内心,才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幸福,然后转而寻求真幸福吗?还是别的跳跃的方式?
章老师:谢谢你的问题。奥古斯丁在《忏悔录》第10卷,讨论了幸福的问题。他从记忆开始,然后讨论了记忆里面的对象;从记忆的对象,最初的对象是那些可见的东西,然后到记忆的法则,一些关系、数、思想、先验性的情感,然后跳到幸福——内在性的自我里面。
奥古斯丁讲到,人在寻找幸福的时候,他寻找到的都是与他自己的需要相关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完美性的需要。他所触及到的需要,哪怕是知识上的需要,哪怕是先验情感的需要,仍然是一个有限性的需要,不是一个完美性的需要。在这里上帝透过幸福来寻找到这个人,他在上帝里面看到的需要是完美的需要、完美的满足。
奥古斯丁在《论幸福生活》里也讲到,我们在追求幸福的时候,我们找到的幸福当然是希望合乎自己的意愿的,但是任何这个世界上的幸福最终都会导致一个情况,就是违背他的意愿。什么叫做完美性的幸福?你是出于某个意愿去寻找某个对象,并且希望这个对象始终合乎你的意愿。但是实际上到最后,我们所找到的世界上的幸福,最后都有一个跟自己意愿的冲突,它最后不合乎你的意愿。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喜欢上帝、意愿上帝,在上帝里面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上帝给的幸福不仅出于意愿,而且始终合乎意愿。当然这是完全形而上学的一个讲法了。这样的人有清洁的心,因为他的心全部为上帝所拥有,所以他的意愿本身就不会产生冲突。
在《忏悔录》第十卷,奥古斯丁讲到,人从一个外在性的寻求,回到一个内在性的寻求,在内在性里面不断地追溯,最后追溯到一个超越性的东西。他理解到一个超越性,但不明白这个超越性是什么。这个超越性就是作为完美性的幸福,在他自身的欲求中没有办法被呈现出来,或者只是觉察到,但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正是在这里,上帝对一个寻找真正幸福的人,祂会去寻找他,这里就形成一个触点。这个触点就是上帝把人的寻求,从与他自己的需要相关的东西提升到在上帝里面的需要。
在《论幸福生活》这篇文章里面,奥古斯丁是从意愿的真正成全来分析幸福的。我们寻求幸福,我们最后似乎也实现了幸福的意愿,但实际上最后却又出现了违背意愿的结果。我们幸福的意愿并不真的始终是一致的,我们的意愿反对了我们的意愿。但是在上帝的里面的幸福,人的意愿并不冲突,所以又回到了永久和平,只有在上帝里面才能够实现永久和平。
问题三:我还想问,人想合乎意愿,但最后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最重要的还是由于人的罪导致的吗?
章老师:奥古斯丁在这里没有那么去讲,因为他在讨论一个哲学问题,讨论幸福的问题,他并没有把罪拿出来讲,但后面其实是这个问题。他讨论的虽然是愚蠢这些话题,但他实际上是在讨论罪的问题。他在论自由意志里面,就会讨论你刚才讲的罪的问题,就是正义的不完善性。我们世俗法律里面正义的不完善性,就是讨论为什么我们出于意愿却违背了我们的意愿。他讨论罪的问题最多的,是在晚年跟佩拉纠辩论的时候,在早年他不太用这个词。
问题四:有人说罗马从建国开始几百年也有许多年的和平,这与罗马的德行有关,这怎么解释?
章老师: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的第二卷就讲了这个问题。罗马古代的风俗守护着罗马的和平。到了罗马末期,公元前40年前后一直到帝国时期,罗马就像一幅迅速褪色的画卷,一下子被卷入到世俗的坏的状态里面去了。奥古斯丁给出的一个解释是,罗马古代的人不知道上帝,但是罗马延续了几百年,其实是出于上帝的护理。这个护理包括护理几百年内罗马老一辈的人的那些心灵,所以美德也并不是出自于他们自己的自然行为。奥古斯丁是把自然性和救赎性区分开的。自然性本身只是追求他需要的东西,但是护理使得自然性受到限制,使它能够趋向美德、服从美德。
奥古斯丁在第十九卷里面谈到的这一点很重要,自然是服从于美德、还是优于美德、还是与美德并行?可以说罗马延续近千年,罗马人还是服从于美德之下的,而这是出于上帝护理的结果。
问题五:是否罗马的德性与柏拉图的有关?
章老师:罗马的德性肯定是跟希腊的有关。当然罗马人有自己的一套,罗马人很重视实践性的方面。罗马的思想家基本上都是把哲学跟政治公共活动放在一起来讨论,他们讨论的德性更实践性,不像柏拉图对知识,比如“什么叫美德”充满了兴趣,并且对美德进行一层一层的辩论。这在罗马的思想家那里是不大能看得到的内容。
问题六:罗马的德性与基督教的德性有什么区别?
章老师:德性其实区别不大。
区别在于,基督教不只是道德,基督教一定不能用道德来定义它。尼采批评当时的基督教只是用道德来进行教导,那就是一个虚无主义。尼采的批判有没有道理?其实他批评的很对。基督教的根本不是道德,当然基督徒有道德是没有问题,但基督教的本质不是道德,这个一定要注意。如果道德是被压制出来的,不是出于主动意愿的,它是一个社会评价的结果,康德说这就不算是道德。道德一定是真的喜欢善,是对善有热爱,对人有热爱,这个是很重要。
第三部分:分组讨论
问题一:你认为希腊哲学德行论真的能建构古代社会的秩序吗?类似的儒家真的提供了家国成废的德行基础,基督教信仰何以能够替代各种文化传统的德行传统?救赎性宗教与希腊哲学和儒家德论有何区别,有何优势?
道子:我觉得古希腊哲学、儒家,以及基督教之间是有区别的。
古希腊哲学,它指向存有、存在,从巴门尼德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他们都指向第一因,他们也认可神是万物的尺度。即古希腊哲学它是形而上的,它是指向上帝的。只是他的上帝是“创造”的,但是我们上帝是“救赎”的上帝和“创造”的上帝。虽然都是说一位上帝,但是所指向的功能是不一样的。所以,古希腊哲学,也是指向上帝的,它是人在寻求上帝。
但是,基督教就是上帝是道成肉身下降,成为一个人来到世人中间。实际上,虽然都指向上面,一个是往上走寻求上帝,一个是上帝道成肉身启示信仰,就是说理性真理和启示真理合二为一,就是哲学是神学的工具。所以说罗马的德行能够延续几百年跟他们的超越性有关。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他们虽然指向上帝、把神作为万物的尺度,但是他们只是模模糊糊的指向上帝,没有真正达到达上帝那儿,他们只是追求上帝时保存有德行的部分。后来耶稣来到了我们人类中间,之后整个中世纪一千年,是独尊基督教的时期,就有了一千年的和平。基督教把古希腊哲学不能解决的问题,人堕落就腐败的问题解决了,就有了中世纪的千年和平,真正的和平。
所以,奥古斯丁说正义与和平只能来源于救赎性的宗教,就是基督教,我赞同他的观点。
至于中国的儒家也在讲人类的道德理性,但是中国的儒家不指向上帝,它的最终指向是国家,没有超越性,没有柏拉图的超越性,不是指向我们称为阳光上的世界。古希腊哲学虽然到达不了那个世界,但是它是在追求,而中国儒家完全追世界的东西,它没有超越性,只是追求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它的道德是以自我为核心,完全是自然主义的,它的德行没办法建立和平,只有靠兵家、法家,靠暴力、靠镇压来建立短暂的和平,只能通过改朝换代,但是和平要不到多久就又崩溃了,社会解体了,所以说我觉得中国的儒家是不可能的,它连罗马的德行都达不到,因为他们不追求上帝,他们不追求超越存在、存有,所以就没有德行。儒家的德行实际是以我为核心,爱也是以我为心,不能带来和平。
曾庆余:第一个也是我很关注的话题,但我没有你这么思考的这么清晰。我谈一下我的看法吧,也算我的分享。
今年以来,通过请章老师讲座以及我们自己的一个奥斯丁读书会,会有一些不同的感受。我个人感觉,在奥古斯丁的观点里,自然与恩典不是断裂那么严重的,它能很好调和。但是,不知道是我的错误理解,还是我自己受的教育以及信仰教育原因,我感觉新教总体上来看,好像认为自然和恩典是断裂比较远的,虽然改革宗也强调普遍恩典,但是其实从救恩论意义上它还是否定的比较彻底,而在奥古斯丁观点里的感受反而没有这么彻底。奥古斯丁有一种逻辑在,就是说从自然的角度来讲,包括自然目的角度,实际上这个指向是好的,只不过没有恩典的话,就跳跃不到里边去,这是我自己的一个直观感受。
另外,永久性的和平是无法实现的,但是德行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暂时性的和平,比如罗马,在奥古斯丁之前或者更早一点的罗马帝国,相对来说是比较有德行的,能够保证暂时性的和平,但这种暂时性的和平跟永久性的和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即便有上帝的护理在,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德行,让自然服从于德行,但它还是暂时性的,不是永久性的和平,具有很大的断裂。
从教会来看,教会因为被救赎之后,本质上因为恩典的缘故已经没有这种断裂了,但仍然还是跟永久性的和平有很大的差距。这块我目前捋的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这个思考路径我觉得是非常有价值的。
今天,在中国想把福音传的更深,让福音更深的扎根在文化当中就需要更深的回应中国文化的问题、德行的问题、自然的问题。刚才道子姊妹讲到儒家没有超越性,那么基督教是不是可以给它一个超越的维度去成全它成为真正的德行?严格来说,如果没有超越性的话,就按今天的框架来说,如果没有超越性维度的话,人就越来越倾向自然性。从战国时代,像孔子所期待的那种人治、那种伦理社会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了,都已经是争夺的了,是自然目的占了上风,是处于礼崩乐坏的时代。但是怎么去引导呢?
我觉得儒家虽然没有超越性,但是与希腊哲学的相对更二元论相比,儒家是一个圆形的世界观、天人合一的圆形世界观,但是儒家的“天”不是超越的“天”,我觉得它是一个自然性的“天”,就人可以跟超越的自然有一个融合。怎么样去体会呢?怎么样去给这种圆形的世界观、一元的世界观提供一种超越性,可能这个是一个需要探索的方向。
问题,教会如何实现一种与众不同的和平和正义教会能够表达出永久和平的异象吗?
曾庆余:我最近在读保罗的《末世论》,我觉得如果教会没有一个超越性的维度和末世性的维度的话,我也不认为教会会比罗马帝国的社会做得好,我也不认为它比那些在理性上追求一种自然目的的德行会做得更好。以我的观察来看,新教的教会它不一定比那些很追求个人修养的儒家的传统的德行更好,我觉得教会也是根本就没有实现这块。我个人觉得,教会应该不断往上看、往末世看,有超越性维度,虽然在此世但却不为此世而活。今天教会世俗化太厉害了。
从教会的宣讲讲道上,从教会的辅导和牧养上,我也觉得一定要去体现出一种超越性。最近我也在牧养当中常常遇到这种张力。因为弟兄姊妹很关注此事,很关注怎么活得好,在跟大家分享天国理想的时候,很多人认为你传道人你根本不体会我们的生活,觉得好像你生活很轻松,我们生活很辛苦。但是,其实不是谁轻松和辛苦的问题,而是不管轻松和辛苦,都应该去朝向一个至善的目的,就是超越性和末世性。
从我个人角度来讲,今天教会的宣讲一定要体现出超越性来。一旦有这种超越性跟末世性的话,那么就会有一种追求善的目的。善是什么?爱上帝就是善,就是把我们的意愿、把我们自然目的变成一种不是个人快乐安宁,而是以上帝为乐和上帝喜悦为目的,那么就逐渐会越来越朝那个方向走,就是永久和平的方向走。异象一定是朝向性的,是一个努力达到的目标,这是我自己的思考。
但是,说实话我们太缺少崇高性了。特别是80 后、90后,基本上是在欲望、情欲、低俗的追求当中产生的一代,没有崇高理想的一代,怎么样在这样的一个处境当中去传播,这是非常难的,需要上帝的恩典。
李媛: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感觉儒家在道德方面,其实走向了一种强压制性的道德,就像今天章老师讲到的,压制性的道德不是真正的道德,因为走到最后就是一种用三纲五常对人要求,就是一种压抑性、压制性、强制性的道德。所以它的恶果就是人们走向了虚伪,人最后都成了伪君子,就像法利赛人那样,表面上是一套,内心可能又是另外一套,所以他们的善也不是真正的善,都变成为了争夺权势和利益的工具。儒家的整个一套德行的理论可以说是失败了。因为在加入了政治的维度以后,可能任何的德行都会变质。
古希腊这块,如果单纯看柏拉图或者亚里士多德的德行论,其实觉得是很好的,但是人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可能这也是因为它缺少一个更高的维度,缺少了救赎的维度。听了今天的讲座,我感觉是因为古希腊哲学仅仅是从理性的角度,没有从更高的信仰维度认识,或者说它的德行更多是强调人的自然德行或者自然本性的追求,可能终极的目的是没有指向至善,但是我好像就是在我印象中古希腊哲学也是追求至善的,只是可能它虽然有至善,也有神的维度,但是没有救赎的维度。
第二个问题是教会如何实现真正的和平与正义,今天分享的内容提到,奥古斯丁认为只有在教会中才能实现真正的永久和平,但是跟现在的教会的现状也是有差异的,理想中和现实中确实有差异。因为现在感觉教会的分裂是挺厉害的,可能新教改革以来,教派之间的纷争冲突很明显的,再加上后来的世俗化运动,教会开始走向就是自由神学,教会也越来越迎合世俗。教会现在也越来越开放包容,包括接纳很多可能过去传统不接纳的像同性恋婚姻等问题。但是,到底永久和平的真正含义或者真正的异象是怎样的,好像大家都在各自走各自认为对的路,谁也不知道神真正的意思是怎样的、真正的和平是怎么样的。
如何实现教会与世俗有所区别的真正和平与正义,我认为可能还是要回到爱上面,只有就爱上帝,追求敬虔的生活才可以。也许各个教会、教派在政治观点表达、伦理道德问题,或者社会参与方面会有差异,但是总体而言,爱人和爱神的宗旨、敬虔的生活是都是要去追求的,要回到信仰的核心、回到恩典中,不断在恩典中反思反省自己,从改变自己开始。
曾庆余:谢谢姊妹的分享,非常有洞见,很有启发。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稍微想到一点,我记得以前有一本哲学书应该是文德尔班写的《哲学史》,在定义哲学和神学的区别的时候,他说哲学是要不断的向上寻求,但永远寻不到,而神学是从上往下的启示性的。
所以,古希腊哲学有一个指向至上的目的,但是它跟永恒的至善还是有断裂的,除非永恒的至善来寻找。我们说理性的追求善,无法达到真正的至善的一个原因,在于总有断裂,他理性还是到不了永恒至善的内部的,它是有断裂的。所以今天章老师也讲到了一点,就是讲到超越的时候,说好像人追求也无法达到,这跟罪有关。在这里,我想引入罪论,特别是原罪论,这是奥古斯丁一个非常重大的创建。在回应希腊哲学的时候,我自己也体会希腊哲学没有这个概念,他没有罪的概念,他没有原罪的概念,而奥古斯丁在这点上是一个很大的创建,希腊哲学只有肉体和精神的对立,没有罪的对立,罪的对立是人跟上帝之间的断裂,所以这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思路。今天章老师讲的内容没有特别细的讲论证的逻辑,但是实际奥古斯丁应该是讲过有论证的。
关于教会,姊妹分享是很多人的观察,教会的分裂,特别是新教,我自己的思路是,分裂跟现代性的科学、思想等等的“区分”有关。我们说基督教里面既有区分,又有合一,在古典的像奥古斯丁那个时代,它是很好的统一在一起的,是很厚重的文明的统一性,和现在这种区分是有差异性的。
今天我们怎么样实现和平?教派之间、教会之间,还有我们跟自然之间、人们自己的和平等等都有两个路径。刚才姊妹讲爱当然很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但是怎么去爱?爱是什么?怎么样培养爱?这就跟神学有关。
我是觉得今天教会有一个使命,就是回到真正的神学传统里,特别是当我们今天很多教会已经离真正的神学传统越来越远的时候,我们需要补上这一块,不是说我们要回到那个时候照本宣科,而是说我们要补上这一块,这也是真正的学习奥古斯丁的目的。我们研讨会今年讲了很多奥古斯丁,当然很多弟兄姊妹听的有点费劲,也太哲学了,但是却真的很重要,我们需要补上这一块,如果不补上这一块,我们很难去实现真正的和平合一。以前我有一位老师就这么说过,她说灵恩派和改革宗常常打架,灵恩派和基要派常常打架,为什么打架?因为我们太窄了,神学上我们太窄了,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但是你回到奥斯丁那里,这根本不是冲突,因为它可以包容,既包容改革宗,也包容灵恩派,它完全处理了冲突,因为它的包容性足够、它的容量足够,所以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要好好学习,补上我们缺少这一块神学传统,好好学奥古斯丁,好好学教父,这个应该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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